前幾個禮拜,三合一選舉的那個禮拜,家裡的電視每天鬧哄哄地轉撥
選舉的細節。我家在台北市,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卻跟著湊熱鬧,也
讓電視成天開著收看政治性談話節目。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手上握
有遙控器的爸爸看那類酸溜的節目,幾個電視台間跳來跳去。突然間
桃色蛋白質的節目預告裡,奶茶在哭,陳昇在笑,我馬上站起來搶爸
爸手上的遙控器。我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那個畫面有種特殊的
戲劇張力,但是心裡又清楚那不僅僅是戲劇張力,而是"真的有點什麼
"的那種張力。預告飛快地結束了,什麼也沒瞧見。只知道,奶茶在哭
,而陳昇在笑。
陳昇不是我會去瘋狂喜歡的歌手,但是每次聽他的歌我都想哭;高三那
時邊哭邊看他的"布魯塞爾的浮木",好像他的自我放逐和流浪就是我自
己的自我放逐和流浪;看他的"鹹魚的滋味",躺在床上想像島嶼的陽光
。我始終覺得,他好像很灑脫,但又很像什麼都沒放下。
奶茶唱歌一點也不好聽,但我看到她在台上,就很像看到一點不同的光
采。戲裡頭她哭的時候,我會認真的覺得她在哭,哭的不是腳本裡的腳
色,而是她自己在哭,為自己在哭。所以我相信她的生活裡有個填不滿
的缺,即使在她最快樂的時刻,她的心都在哭。
然後我終於看到了那集桃色蛋白質。裡頭,奶茶在哭,陳昇在笑。
奶茶是風箏,陳昇是浮雲。大概他們都太有才華,所以沒辦法正常地表
達感情,於是風箏收不回來,浮雲永遠在飄。這是很簡單的譬喻,但是
真發生的時候,說多無奈有多無奈。
我開始計算陳昇的歌裡頭,有多少是寫給奶茶的,這是很庸俗的想法,
因為大體上向他那樣的人,大概不會為了一個人寫一首歌,他會為許多
人和他自己寫上一首歌,或者在每一首歌裡出現同一個人的影子。
也許是他們都太有才華,所以要如此收場,留下很多的感慨和美感。各
種語言形式的再見,但就是不說再見兩個字,因為再見是會再見的。
chao,不要再來找我。
這樣的戲劇張力只會有一次,腳本寫不出來。我相信那天晚上錄完影,
有兩個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