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人在大街上陰沉走動,眼神中的驚愕已經退去,憤怒的火光尚在蘊釀。礦場豎坑裡,工人陰沉沉推著
運煤車。矮小的雜貨店老闆仍舊站在櫃檯後服務客人,只是少了交談。人與人的對話剩下單字,腦海裡都想
著戰爭、想著個人、懷想過去、探究是什麼改變了原本的一切。
鎮上人在大街上陰沉走動,眼神中的驚愕已經退去,憤怒的火光尚在蘊釀。礦場豎坑裡,工人陰沉沉推著
運煤車。矮小的雜貨店老闆仍舊站在櫃檯後服務客人,只是少了交談。人與人的對話剩下單字,腦海裡都想
著戰爭、想著個人、懷想過去、探究是什麼改變了原本的一切。
我今年五十一歲,說起來失業救濟金也已經快領滿六個月了,心情上好像適應了不少,不再覺得沒有工作是什麼
要不得的事情。本來以前要急急忙忙早起趕替先生作早餐,送他出門以後才能在十分鐘內把眉毛畫好著裝出門,
現在不需要了。早起第一件事仍然是作早餐,但是一成不變的煎蛋配豆漿已經變成每早變換精力湯和有機地瓜這
下大雨的幽暗清晨,
不索性悶著頭繼續睡,
***
四辦的罌粟花果實鼓脹。鐘鳥突然啪啪啪振翅飛越我,我回頭但我已經看不見安妮的藏身之處,鴨子似的扁粗說話聲從鐘鳥飛去的方向傳來,四個矮人從罌粟花田裡冒出身影。
***
鐘鳥玻璃眼珠快速轉著,對著小徑盡頭的聲響反應著不安,牠張大嘴好像要發出聲音,我看見牠喉頭震動的聲帶,那震動卻是無聲的。好像牠也知道有未知的危險正逼近著。我把安妮安置在灌木叢底下,用周圍的落葉遮蓋安妮裸露的小腿及背膀,我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音。我內心的恐懼無止盡地擴張著,眼前似乎有無數可能性,但我卻不知道哪個選擇是對的,或者到底該怎麼做,我感到手腳冰冷,但卻發著汗,我停住了不動,好像只要不動,就還不至於失誤吧。我直視小徑的終端,濃密的枝葉延伸到那終端為止,本來交錯纏繞的枝椏向兩邊分別散開而去,濃濃的紫紅色好像從葉尖空隙滲透,漸漸佈滿整個天空。紫色的天空特別的沉而低矮,好像伸出手就可以摸到似的。和車站旁小販一樣鴨子般的說話聲不停地傳過來。我再次地被自身的恐懼念頭包圍攻擊,我想到了失敗、死亡、失去安妮的恐怖,以及跨越孩子和大人之間那道分水嶺我似乎永遠也無法克服,而那所有害怕恐懼的念頭將永遠揮之不去,就像我的心永遠會被陰影覆蓋著無法自在呼吸似的。
***
我和安妮在鐵道的終站下了車,深夜的霧像從地底深處冒出來,靜止在眼前數秒,又飄忽散去。手裡拿著喝完還留有餘温的巧克力牛奶罐,恍神的走出月台。路邊有叫賣的株儒小販,都是一個樣,矮短的身材,裹著一層層衣服的身體,廉價硬領襯衫,小背心,訂做花呢布西裝外套,鍍金的懷表掛在胸前,嘴邊親切的叫著先生小姐,眼神卻正在將你生吞活剝。霧裡夜色成了深紫色,小販的燈閃爍著詭譎的黃,氣溫驟降。小販的攤販賣著巨大的拼圖,巨大的鬧鐘,鬧鐘正滴答滴答響著,安妮眼睛不住盯著華麗的鐘面。我想到不久前,我和安妮出發要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我們兩個手勾手發誓,要永遠在一起,當好朋友,不管出了什麼事,我要保護她,她要照顧我。想起來心裡終於暖和起來,比巧克力牛奶有用的多。我伸手進墨綠色有些過短的絨布褲裡找到裝鑫的小密袋,鑫是很大的錢了,應該夠我們在旅途上用,還有,買個禮物當安妮的禮物。我沒有想到,買了一個那麼大的鬧鐘,在路上會是多麼不方便,只是想要買一個讓安妮喜歡的東西。安妮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拼圖和鬧鐘,上面全是些沒看過的景象和生物,但是又不討厭,讓人似乎進到了另一個世界,連小販在一邊喃喃念著的話語也退去了。安妮最後全神盯著的,是一個上面有隻美麗飛禽的金色鐘,鐘面是菱形的,不知道靠什麼支撐,卻立的好好的,鳥的頭扭轉過來指著時鐘的中心,上喙下喙是時針和分針,鳥的眼睛,是彩色的玻璃珠,反射出注視牠的眼神,但我仔細看了看,牠又不真的是隻鳥,牠有個反而像鱷魚的尾巴,和身上看起來極柔軟的羽毛一點也不搭配,好像刻意接上去的突兀的尾巴。鳥一直以來,眼裡似乎有笑意。不不不,應該是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