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過無聊,她又沒法在一個充滿男性體味的地方讀書,凱索性在
C312裡探勘起來。她先四處看看房間裡的三張書架上都放些什麼書,但只
發現一本本乾淨的教科書和兩個模型跑車,洗好吊在書架邊緣的四雙襪子。
她想了想,終於拉開書桌的抽屜。前兩層拉拉雜雜地塞入了文具用品,幾本
體育雜誌和汽車雜誌。凱還想著”為什麼雜誌不放在書架上,這個男生真沒
空間利用概念”的同時,拉開了第三層抽屜。裡面除了一個幾乎佔滿整個抽
屜的海盜船樂高盒,什麼都沒有。
凱高興地把樂高的紙盒拿出來,從小學畢業就不再玩的樂高玩具,沒想
到M現在還玩,好像發現情人的眼睛反映了自己的微笑,凱的心受到鼓舞。
但打開的順間,凱的心像硬被拉扯下的風箏,搖搖晃晃地跌了下來。裡面的
紙條和信件,凱不需要猜測,她知道是誰寫的。紙盒旁邊垂直放了三四張照
片,她的獨照,她的獨照,他們的合照。
照片的顏色有些變了,陽光很耀眼地灑在兩個人的頭髮上,形成一圈光環。
這整個房間,整座城,整個空氣裡頓時都滿溢了M回憶的片段。凱感到自己
好像闖入者,一不小心就看到一塊回憶的碎片漂阿漂的,漂過眼前,她定睛
想看清楚,卻發現難以忍受。偷偷的把那些片段熟記,然後在腦海裡拼湊,
想知道那些所謂過去,究竟是怎樣的一片風景,究竟多讓人流連忘返,或是
在心上造成多大的傷口,卻發現臆測中沒有定論。所以凱始終抿著嘴唇,將
紙盒重新收好,走出那座再度被佔據的城。她讓這些記憶碎塊繼續地飄散四
溢,像鬼魂一般,走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刻,觀望著行人們的面容,好像看到
了她的臉,在她,她,她和她臉上體現。那樣的眼睛,那樣的嘴巴,那樣的
鼻子,那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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