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that bring me back to myself

[初到]

此行旅經的幾個城市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格拉那達(Granada)了。不

同於大都會馬德里，也不同於鼓動的巴塞隆納，格拉那達是雲淡風

清、莫不關己的。在這裡我最感到自在。

過去在構圖繁複的油畫裡看到天空中雲彩繽霓，若描述的是聖經故

事，雲彩中不免要探出幾顆小天使的面孔來。走出格拉那達機場的

清晨，我終於了解為什麼在畫家的想像中，雲彩是藏著小天使的。

空氣冷冽，呼應格拉那達小鎮的平靜；挺著啤酒肚的巴士司機粗手

粗腳、粗言粗語，也是一派鄉下人的直率。

Granada所在的安達魯西亞是Flamenco的發源地，也同時是鬥牛的發

源地。進到城裡，巴士在市區繞著繞著，竟就路過了鬥牛場

(Plaza de Toros)的環狀建築，但鬥牛季據說至三月中旬才開始，無緣。

[山城]

Granada是一座高低起伏的小山城，那關係就像九份和九份的腹地一

樣，雖說味道全然不同，但乘著小巴上山下山，我心裡想的就是九

份的曲折。平地有著一般的營生，除了經營吃的少了點以外，樣樣

具足，搭上巴士，十幾二十分鐘內在司機狂飆山路的過人技術之下

，立刻能以一歐的代價到達對面的山頭，或在鬧區與山上世界往返

。

山城的好處是看夕陽好，看市區夜景也好，登高遠望吧。

[橘子樹]

剛到Granada便先到旅館放行李，才下山想找東西吃。坐飛機坐巴士

輾轉一夜早就餓得快昏倒了(我此言不假，照片中臉臭為證)，但這

城市的人彷彿都不用吃喝似的，賣吃的極少，市區給我們繞遍了才

千辛萬苦進了一家早餐店，再吃到東西以前我對周遭事物一點印象

也沒有，心中只有吃的意念，囧。

小城市的閒適容易感染人愜意地走看，旅途一開始看那些磅礡大氣

的景，緊繃人的血脈神經，直到第八、九天，才開始知道旅行原來

是必須看小東西的。

於是我發現整趟旅行中最讓我心甜甜的東西----橘子樹。

Granada觸目就有橘子樹，隨地就有橘子可撿，棕色枝幹，青綠的葉

，澄黃的橘子，是完美的色彩搭配，左一棵種在行道旁，右一棵從

二樓陽台臨行道探出頭來，不介意也可以隨手撿起來剝開了吃，酸

而多汁，讓人懷念台灣。我生平的夢想之一就是種一棵萊姆，後來

想想，金桔也不錯，或者橘子都好，只要是酸甜的柑橘類水果都可

以。

[老人]

這裡另一樣特別多的，是白髮的長者。坐在廣場旁椅子上餵養鴿子

、看報紙、閒聊，或者穿著厚重毛皮大衣的婦人，都很多。難怪一

股悠然輕鬆的氣息。

[夕陽]

當天買完回程的車票，逛完教堂和皇家禮拜堂，就進入重頭戲----紅

堡的夕陽。當我融入格拉那達的氣氛，教堂還是歷史那一類的東西

早就拋在腦後了，即使在教堂邊的禮品店還翻閱了關於阿拉罕布拉

宮的歷史童書，和Felicia死命的背口訣，但傍晚的落日才是深深印

在腦海裡，無須背誦。

坐巴士到阿爾拜辛區，從那裡眺望夕陽照射的阿拉罕布拉宮，據說

視野最好，紅堡兩個字也因夕陽得名。阿爾拜辛區建築以白色為主

，加以舖石道路，很有小鎮風情。空氣清新，行道樹葉落剩枯枝，

蕭條一些些，但不至於感傷。屋舍夾道，高低之間夕陽留下交錯的

影子。夕陽和影子，就像詩和詩的韻腳。

路邊的泉水，西班牙婆婆說，喝了才會重回西班牙(完全在比手畫腳

中完成的對話，實在很神奇，還是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幻覺?!)，所以

Fay就勇敢的喝了很大一口，然後繼續往前走，亨亨。

看夕陽的地方，早擠滿了人潮，排排坐在地板上和牆邊，喝啤酒聊

天，旁邊的吉普賽街頭藝人彈琴唱歌助興。有趣的是這些人是「非

常職業」的街頭藝人，會不時粘著旁邊的人要錢，而且索價不低，

大概是我們自助旅行的經驗不足，應該小心別拿相機拍他們，滿臉

鬍子跟長頭髮的兩個人，看起來還真有點恐怖，當時真怕他們會做

出什麼奇怪的舉動。看日落的人群中，似乎有人捲了菸草或什麼的

在抽，偶然回頭看竟然看到有個留絡腮鬍的男子把褲子脫了……但

好像只有我看到，也不敢叫大家回頭確認，實在是有點恐怖耶，沒

想到看個夕陽都這麼多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