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跟著陳傳興老師看過一次,在黑暗中我睡著了,所以別



人問起我,我總說不出什麼。廣島之戀,就是廣島之戀阿,講愛情



的。過了一年,重讀了Duras的電影腳本,再自己重看了一次電影,



我不敢說自己真的懂得全部,但看完的那刻我坐在位子上起不來,



我一直想著:這樣的故事,要怎麼結束?然後我心生害怕,因為如



果愛情都是這樣的話,那誰敢開始?如果一開始就注定要遺忘,那



遺忘本身不受到我們的控制,我們其實從來沒擁有那段回憶,那麼



愛情中我們還擁有什麼?



[遺忘:廣島v.s愛情]



廣島在1945年受到的原子彈凌遲過後滿目瘡痍的城市景象,雖然早被



製作成無數的紀錄片,無數宣傳的文字影像,因為我們以為用這樣的



方法就能永遠提醒世人那段不堪的歷史,並且遏止它再次發生。但



我們還是忘記了,即使這麼多的紀錄影片,廣島的歷史博物館存放了



這麼多的歷史殘骸,可怕變形的人和物,我們還是忘了曾經,我們有



多脆弱,文明有多單薄。(廣島的日本遊客們疏離地走看著博物館,包



裹在傷痛之間卻並未察覺,漂浮散落此處的記憶片段和幽靈們顯得滑



稽可笑)



Riva在Never的過去,和德國軍官的愛情,也用一種不堪的形式結束,



一個死亡,另一個形同死亡。過去那些傷痛曾經如此巨大,她認為她永



遠也不會忘記,所以她拒絕想起,但當她試圖想起的時候,卻發現記憶



悄悄的走了,她忘了德國人的臉,身體,手的溫度,他瞳孔的顏色。



Riva過去叫做Riva,現在,她是無名的女子,擁抱遺忘。於是愛情的力



度和廣島傷痛的力度都抗拒不了時間,蒼白著臉面對著無知的人們,無



從理解的人們。



[未被理解的痛苦]



man: you saw nothing.

Woman: I saw everything……



Riva以為她了解廣島過去的傷痛,但實際上她僅能感受那創痛中的萬分之



一,好像隔著防塵玻璃看著育嬰室裡剛出生的小孩,僅看到晃動的小手小



腳,漲紅臉使力張嘴哭喊的形貌,卻其實看不清也聽不見,那是一個抽離



了的世界。日本男子以為他了解Riva過去的傷痛,但其實他不了解,他僅



僅能提供同情,但是那遙想像是對傳說中古老城邦的想像,真假泯滅。了



解之間總是橫跨著可大可小的溝,而那些自以為理解的聲音,比痛苦本身



來的更可怕。



而最後,他們說:



man: your name is Never

woman: and I know your name. Your name is Hiroshima.



她們在對方的記憶中分別退化成那兩個充滿記憶的城市,除此之外,一切都



不重要了。



[guilty in forgetfulness]



周慕雲把他的故事說給了古老的城牆聽,Riva將她的故事說給了遙遠日本國



的男子聽,而最後他們兩個都失去了擁有愛情的能力。一個是蔓延的恨意,



一個是無止境的罪惡感,好像一個愛情的故事若不是深埋在心裡,拿出來就



只能被踐踏得敗壞不堪。我猜周慕雲也忘了蘇麗珍,所以他



只好在小說裡重塑一個角色,好像是她,但卻不真的是,那只是一個蘇麗珍



的記憶替代品,2046房,是逝去的愛情表徵。Riva則用痛苦鞭策著自己不遺



忘,而嶄新愛情的快樂強迫著她遺忘,所以她違背自己向著快樂的心抗拒愛



情,懲罰自己,沉緬在痛苦之中不願意出來。而終究遺忘無法避免。









如果真的只有遺忘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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