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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辦的罌粟花果實鼓脹。鐘鳥突然啪啪啪振翅飛越我,我回頭但我已經看不見安妮的藏身之處,鴨子似的扁粗說話聲從鐘鳥飛去的方向傳來,四個矮人從罌粟花田裡冒出身影。

“輕手輕腳,把花都摘進袋子裡,拿裝花的布袋換成堆的鑫!!”

“別出聲,快把事情辦好!!”

“阿!鳥回來了阿!”

鳥在矮人面前停住不動,頭隨著矮人行走的方向偏轉。我驚覺鐘鳥餵給安妮的是罌粟花蒴果磨成的汁液。婆婆說,罌粟花蒴果磨成的汁液就好比是更強烈的酒精,人們提煉這些東西為的是遺忘,忘掉越多好像就能夠快樂一點。在人生走到了某一個點上,眼神漸漸失去了光采,看進去只剩下疲憊和恐懼,於是有的人便吞下許多的酒精和許多的毒液,然後日日夜夜作著童年時候的夢,誤以為長時間的夢境是現實世界,慢慢的兩者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意識在夢與現實的疆界上也一併遺失了。婆婆這麼說的時候,我似乎有一點了解,但是又抗拒著不想真的了解。因為我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是個充滿希望的青年,他總是在紙上寫著遠大的計劃,而我們都相信他的能力將使他和別人不同,但是五年過去十年過去,十五年過去,他中年的眼睛裡光彩和傲氣都失去了,過去分秒必爭的他現在在午後渃熱的西射陽光下和晚飯後的閱讀裡會微張著嘴睡著,搖醒他的那個剎那裡,他會張開他的眼睛,而雙眼睛,看進去全是歲月的滄桑之感。我總是想把頭轉開避免看進他的眼神,但我猜想在他的夢中,或許就是那些童年時候的夢想,只是醒來的那刻,他知道夢裡的情境失去了效用,而眼神透露了那訊息罷了。

我還紛亂地整理著思緒的時候,一個披著灰藍色破舊斗篷的人影竄到我身邊,我嚇得從灌木叢中彈起身來。我想拔腿就跑,跑的越遠越好,但視線往上攀升的時候我看見他懷裡抱著昏睡著的安妮,我腿一軟便倒坐在身後濕潤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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