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 that bring me back to myself

物理系有一位教授前些日子過世了，隔了一段足以讓人緬懷也尚能接受的時



間後，他的辦公室必須由另一位新進教授接管。這位新來的教授是清華物理



系93級的學長，聽說除了物理之外，還拉小提琴。回到母系不久，就和物理



中心圖書室接洽，實則這裡的人大大小小都知道他，不認識的也至少聽說過



，於是他開始清理那位已逝教授盤據研究室的書籍和遺物。





這幾天圖書室外的長桌放滿了數十本泛黃的書籍，物理的數學的，甚至德文



字典，每天經過無數次，那些書在圖書室外的廊道漫出一股舊書特有的香氣



，近似洋柑橘的味道。那些書我一點也看不懂，但一天天減少著數量的那些



書卻讓我有點感慨，畢竟它們曾經屬於某一個人，由那個人在上頭寫下筆記



，由那個人創造了那個獨特的香氣，然後撒手人寰。那些原應該是無以取代



的人生資產的東西，現在四散各處，剩下的是被挑剩的餘物。





在書籍被推出來無償招領第三天過後，該被領走的也領走了，這位93級的學



長又在晚間無人看管之時推出一大疊資料夾文具筆記本。今天一大早從電梯



出來的瞬間，書的香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近看到那些筆記本有些被撕掉封



皮，心裡又有點難過。時間太早，還不會有學生進來，我把每本筆記本拿起



來翻翻，聞聞裡頭的味道，最後挑了三本沒有破損，只是鐵圈的部份起了一



點銹的筆記本，一本美金兩塊九分，一本標著University Notebook，還有



一本線裝筆記本，上頭用奇異筆方正地寫著，IDEAS。





心理想著，別人的故事大可可以以生命終結收尾，但在想像之中還可以延續



一種情緒，所以我竊取三樣寶藏，在那股陳舊的氣味尚未退盡之前，讓我來



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