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工作了35年的打包工人,在陰暗潮濕鼠虐為患的地下室述說一個幾乎



沒有高潮起伏的故事,絮絮聒聒,好像每一天都是夕陽西下。將人們丟棄



的書報去掉漆金書皮,放進機器裡按下紅色(還是綠色)按鈕,絞碎了所有



的紋理和纖維後重新組合成一個正方體,他在每一個正方體包中放進一本



獨具意義的書,並在正方體包的外圍包上色彩鮮明的名畫複製圖,像在進



行另種拼湊式的藝術創作,屬他的儀式。方包在接下來的手續中變成嶄新



的紙張,上頭印刷嶄新的字體和思想。他曾經細細閱讀每一本外表破敗的



經典,直到腦海裡的學識遠遠超過他身分地位原該有的學識。對他來講人



生似乎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即使他講著老子和耶穌,講著卡謬和沙特,但



實際上當他不能自己感到孤獨和悲傷的時刻,"我所讀過的字字句句卻不



能拉我一把",他這麼抱怨著。



他想起年輕時代的情人碧倩卡和無名的吉普賽女孩。一個在遙遠的過去失



落了自己,並且從來不信任書本的女孩倩碧卡最後卻得到一個只有書本上



才會出現的美好人生完結。她的一個個情人幫她搭建起一座美麗的庭園別



墅,然後在人生的最後,她的最後一個情人替她在翠綠清新的花園裡雕刻



一座天使雕像,天使的臉就是倩碧卡的臉龐。她好像她的那座雕像似的,



也得到了一雙翅膀,從此可以展翅高飛,將和老打包工人過去的回憶拋在



後頭。



吉普賽的年輕女孩要的不多,她只喜歡升起溫暖的爐火,煮燉馬鈴薯牛肉



,然後在風起的時候和年輕時代的打包工人一起放風箏。然而有一天她卻



提早結束生命,在納粹的集中營裡最後一次想起溫暖的爐火,然後死去。



她需要的從來都不多,但最後她連名字也沒有。



每天世界都在改變,只是,到了某一天,這些每天堆積起來的改變成了一



個巨大不可擋的改變,就像打包工說的,我們就像哥白尼創舉的時代中那



些無助的修道士,必須選擇集體死亡,因為我們除了這個生命型態以外,



再也學不會其他種的生命型態。於是當打包工目睹了新時代的打包機器,



和新時代的打包工人在巨大不可擋的機器旁啜飲牛奶後,他的失落遠遠超



過擔心夜晚床頭上方的書堆會掉下來壓死的恐懼之感,也超過擔心這是老



鼠們的復仇。他失去了做了35年的工作,被新時代的打包工人所取代,被



奪取了他終其一身履行的儀式。



最後他在極為喧囂的孤獨之中在打包機的機床裡給自己做咯一張紙舖的床



,一腳踏進去蹲臥之上重新想一遍老子和上帝的,吉普賽女郎紅紅藍藍的



衣裙,然後不知哪時,停止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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