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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五十一歲,說起來失業救濟金也已經快領滿六個月了,心情上好像適應了不少,不再覺得沒有工作是什麼

要不得的事情。本來以前要急急忙忙早起趕替先生作早餐,送他出門以後才能在十分鐘內把眉毛畫好著裝出門,

現在不需要了。早起第一件事仍然是作早餐,但是一成不變的煎蛋配豆漿已經變成每早變換精力湯和有機地瓜這

類生機食品,當紅的喔,健康重要。

 

用完早餐以後,就給公寓的陽台外面種的植物們澆水,修剪一下。恕我驕傲地說,我植物種得好,附近的鳥兒都

過來門口啾啾幾聲才展翅飛走,太陽透過攀附在鐵窗上的葉片灑進來,也算是一幅好景色了。而這時候,我先生

就坐在客廳沙發裡看看書,或是剪指甲。

 

忘記提,我先生也失業了。

 

先生他比較辛苦一點,一生的心血,在大企業裡賣命爬上主管,說裁就裁。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我常說這不是一

個講求人情味的時代,人和人之間廝殺是少不了的,要免於被傷,要不就平日多燒香,要不就是要比人家還狠。

 

有時候先生會坐在主臥室的窗邊看外面中庭跑來跑去的狗兒,若有所思的。有一天他突然開口跟我說:「你知道

那隻狗都把骨頭埋在B6棟後門的花圃嗎?」我嚇了一跳,因為我以為他想得都是一些更沉重的事情,比如失業。

 

但是後來我就漸漸了解了,人不可能無時無刻不在想沉重的事情,這樣的話日子會很難過下去,就好像已經在吃

苦瓜的人,你端了一杯茶請他喝,但那杯茶卻是苦茶,光想,眉頭都會糾結。

 

失業這件事,好就好在它讓兩個好像過了半輩子還沒有這麼像夫妻的人突然間體會「牽手」的涵義。貧窮夫妻百

事哀,說起來是有這麼一點道理,如果是十年前,或許我們就是百事哀的貧窮夫妻,但是孔子說五十而知天命,

也許是多多少少感覺到生命有一種難以抗拒的趨力,把人往某個方向推去,兩個五十幾歲的人坐在家裡,聊聊天

拌拌嘴,也漸漸拌出某種況味來。

 

記得有天早上十點,泡好一壺茶坐在電視機前正不知道要看什麼好的時候,轉到一台正在轉播某某大學教授講「

神經心理學」的節目,老實講我不知道神經心理學是什麼,就像我也不是很懂「非死不可」種菜種到被解雇的人

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猜想,神經心理學大概和神經病脫不了關係,正巧以前老家鄰居張太太的小女兒最近好像

是神經出了什麼毛病,每天對張太太拳打腳踢,時常接到她哭訴的電話,聽得我也有些心酸,索性停下來看一看

神經心理學再講些什麼。

 

教授是這樣說的:「大腦在歷經人生重要關鍵期的時候,就會跟著改變。」聽起來,大腦的學問雖然非常複雜,

但說穿了大概就是大腦會一直變化來適應眼前的狀況,這叫做「去學習」,去是「去掉」的去,不是「走去」的

去。好像意思是說,為了適應最新的變化,大腦會改變原本的樣子,強迫自己去習慣新的狀況,所以對新狀況來

說,擺脫原本的狀況就變成「去除」的工作。至於某某葉某某素那些我就聽不太清楚了。教授還舉例說明,比如

懷孕的女人大腦會怎麼變化,讓她逐漸產生母性,教授還說,這是演化的利器。

 

接下來她提出了許多數據,但是聽到這個部分的時候,我就睡著了。再次醒來,是先生從當作書房的兒子的房間

走出來,向我要茶喝。

 

我從沙發椅費勁爬了起來,感覺屁股非常地重。然後我突然想到:「我的大腦一定完全變成了家庭主婦的樣子。

我有一個家庭主婦的大腦。還有一個家庭主婦的屁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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